第二十六回 来旺儿递解徐州

没钱使用，弄的身体狼狈，衣服蓝褛，没处投奔。哀告两个公说：“两位哥在上，我打了一场屈官司，身上分文没有，要凑些脚步钱与二位，望你可怜见，押我到我家主处，有我的媳儿并衣服箱笼，讨出来变卖了，知谢二位，并路途盘费，也讨得一步松宽。”那两个公道：“你好不知道理！你家主既摆布了一场，他又肯发出媳并箱笼与你？你还有甚亲故，俺们看阴师父面上，瞒上不瞒下，领你到那里，胡讨些钱米，勾你路上盘费便了。谁指望你甚脚步钱儿！”来旺道：“二位哥哥，你只可怜引我先到我家主门首，我央浼两三位亲邻，替我美言讨讨儿，无多有少。”两个公道：“也罢，我们就押你去。”这来旺儿先到应伯爵门首，伯爵推不在家。又央了左邻贾仁清、伊勉慈二来西门庆家，替来旺儿说讨媳箱笼。西门庆也不出来，使出五六个小，一顿棍打出来，不许在门首缠扰。把贾、伊二羞的要不的。他媳儿宋蕙莲，在屋里瞒的铁桶相似，并不知一字。西门庆吩咐：“那个小走漏消息，决打二十板！”两个公又同到他丈──卖棺材的宋仁家，来旺儿如此这般对宋仁哭诉其事，打发了他一两银子，与两个公一吊铜钱、一斗米，路上盘缠。哭哭啼啼，从四月初旬离了清河县，往徐州大道而来。正是：

若得苟全痴命，也甘饥饿过平生。

不说来旺儿递解徐州去了。且说宋蕙莲在家，每只盼他出来。小一般的替他送饭，到外边，众都吃了。转回来蕙莲问着他，只说：“哥吃了，监中无事。若不是也放出来了，连提刑老爷没来衙门中问事，也只在一二来家。”西门庆又哄他说：“我差说了，不久即出。”以为信实。一风里言风里语，闻得说，来旺儿押出来，在门首讨衣箱，不知怎的去了。这几次问众小，都不说。忽见钺安儿跟了西门庆马来家，叫住问他：“你旺哥在监中好么？几时出来？”钺安道：“嫂子，我告你知了罢，俺哥这早晚到流沙河了。”蕙莲问其故，这钺安千不合万不合，如此这般：“打了四十板，递解原籍徐州家去了。只放你心里，休题我告你说。”这不听万事皆休，听了此言，关闭了房间，放声大哭道：“我的［乐］！你在他家坏了什么事来？被纸棺材暗算计了你！你做才一场，好衣服没曾挣下一件在屋里。今只当把你远离他乡，弄的去了，坑得好苦也！你在路上死活未知。我就如合在缸底下一般，怎的晓得？”哭了一回，取一条长手巾拴在卧房门枢上，悬梁自缢。不想来昭妻一丈青，住房正与他相连，从后来听见